鸽子精

即兴表演(一)

写在前面:

1.本文cp确认深呼晰、云次方、佳昱(云次方、佳昱可能提及所以进行先行提醒)


2.警匪向纯属杜撰,所有剧情全无考究。大量原创人物登台可能。时间线可以看做《【佳昱】同志,你下载反诈中心了吗》之后


3.暂定小长篇,由于工作原因不定时更新


4.本章总概:卧底王晰x萍水相逢周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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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过雨,路边积着几滩水,映出来仍不那么清朗的天,有车打着右转灯从旁边经过,照出靠在路灯杆后的一个人影。他指尖夹着烟,垂在腿边并没有要吸的意思,弓起来的腿漫不经心地碾着地上已经熄灭的烟头。他的站姿没那么端正,甚至可以说是透露着一股子吊儿郎当的味道,连腰都一并垮下去,但懒散却没有攀上背,也没有遮过眼睛,和碎发一起停留在眉梢,止步于狭细的、微微上扬的眼角,打下一片惆怅的阴影。

 

王晰咬了咬下唇又松开,有些无意识地开始发呆——他知道自己在发呆,不过并不打算立刻把自己的神智召回来。他的眼睛没有离开过不远处清冷的街道,或者更准确点,是一户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人家。如果忽略掉窗户里亮着的灯光,这一户房屋几乎和旁边所有安安静静的屋子没有任何区别——他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早在他脚下的烟还在口袋里时,他就已经站在了这儿。

 

房子里传来两声闷响。王晰也终于收回了目光,将指尖已经快要燃尽的烟头一弹,丢进脚边的水洼里,随即站直了身体拽了拽衣领,轻不可闻地发出一声叹息,转过身去。

 

“……处理……完了以后……找……”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王晰只觉肩膀上一沉,回头就看见人称徐哥的戴墨镜中年人叼着烟冲他抬了抬下巴:“待会儿,你跟靴子再去趟巫子岭,要不着东西就把人收拾掉。别给条子留路。”

 

“行。那今晚还回南河场子吗。”

 

“不回。”徐哥勾了勾墨镜,对于王晰似乎是随口一问的话倒是没什么大反应,“他妈的,已经被发现了,再伪装也没有用。弃了……今晚去老三那儿。提醒他们把屁股擦干净。”

 

王晰点头,不再多做停留,招呼了一直分别逗留在附近的几个人走到路口。与恰好驶过路口的面包车一擦肩,开门利索上车关门一气呵成。载员后的面包车则迅速加速,消失在了转角间。

 

巫子岭。王晰只去过两次。

 

第一次他和一帮子刚入伙的打手一起见过了巫子岭的老大程彪。彼时那个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男人还在和他现在的直系上司称兄道弟。王晰站在人群里需要小心地打量,听着他震天响的笑声只想掏耳朵。那时候王晰还远远意识不到所谓的称兄道弟究竟有几分真假——一如他也没想到对自己来说还有计划赶不上变化的一天。

 

而第二次,就是现在了。

 

王晰这次就站在门口,足够近的距离让他完全可以听清里面的任何声音。呵斥和威胁里夹杂着虚弱的惨叫和呻吟,闹得他心烦意乱。大胡子早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貌,污油血垢兜头兜脸都是,不见原本模样的十指被钉在木板上,任谁看了都要皱眉。王晰只能再次点燃了一根烟,把似乎要涌上来的反胃感压下去。跟他一起来的,被称为靴子的,是个留着平头穿着无袖夹克的大个子男人,因为家伙什都藏在他那双粗厚的皮靴子里,所以叫靴子。王晰见过他出手,速度又快又狠又稳。但凡什么需要稳妥来的事儿,总会带上他一个。靴子长得倒是和气,让人第一眼压根看不出来他手上沾着多少条人命。这会儿他还非常贴心地给王晰剥了半个橘子,语气里多少带了点揶揄:“我当你学会抽烟了呢。”

 

王晰斜睨了他一眼,把半个橘子接在手里。没吃,但是挨个瓣掰了下来,慢吞吞地直起身:“……让里面留口气给我。体面点。”

 

靴子笑了一下,没到眼底,只回头冲里面呼了一声。不出三秒,稀稀拉拉出来几个人影,围在门边,给王晰留了足够空旷的里屋位置。等王晰把手里的烟灭掉进去,大胡子已经睁不开眼睛,肿得一高一低的两腮红得发紫,无需捆绑也已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王晰压下所有情绪,嫌弃地皱了皱眉,正被站在一旁的靴子看在眼里,又引出几声笑。王晰找了能下脚的地方,走到大胡子旁边,欠了欠腰,但没打算蹲下去。直到大胡子双眼勉强睁开一条缝,嘶哑着声音想要说话,这才点点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大胡子手腕上的佛珠串,伸手指了指。随即轻声开口:“我就问你一个问题,答了给你个痛快的……他,死前跟谁接触过。”

 

大胡子瞪了瞪眼睛,双唇抖动几下,在王晰面无表情的目光里吐出气若游丝的几句。随后仿佛被卡住了嗓子,僵在原地动也不动,只消几秒就没了声息。

 

靴子离得远没听见,此时上前几步:“他刚说什么?”

 

王晰面无表情直起身,脸冷得要掉出冰渣来:“我没兴趣再骂你一遍。”

 

王晰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正赶上太阳完全落下去。冷风吹得他紧了紧外套,随后招呼所有人去其他屋子搜,自己又兜回了屋子里,找了个干净的板凳坐下。

 

死的人叫刘成维,早他两年入的伙,他俩平日里关系并没有多好,也就仅仅知道这人会经常带着佛珠串罢了。据说是在庙里求的,保平安。然而这个人有次接任务,当晚没能回来,大胡子隔天带着人的尸体上门了,说他是警察,是卧底。带着录音和一些走私账单要送出去。不想给他截了胡,顺便也就处理了。这件事没多少人知道,只是王晰恰巧在场,跟着了解了全过程。刘成维死得安安静静,王晰面无表情听完了全过程,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尸体一眼——然而他清楚的知道,他要是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巧了,下一个躺在那儿的就是自己。

 

他和刘成维面上不熟,然而确实认识。渊源甚至还要更深——他也是一名卧底,比刘成维晚来两年,原本负责掩护代号“赤练”的刘成维以及和他交接。早在刘成维出事前组织就发现了端倪,准备让他即刻撤出。王晰的导师——现总局局长廖昌永召了王晰来接手。原本的打算是率先掩护卧底七年的刘成维安全离开,可计划多变,王晰刚站稳度过安全期,正要与刘成维接头就出现了这么一茬。这直接导致王晰的任务失败一大半,而剩余的任务:继续卧底,因为建立在刘成维的关系线上,几乎无法继续进行。也就是说,要想继续,王晰只能自己想办法获得与外界的联系。他甚至无法获得原本负责这一块区域的警备后援。所有获取的信息和犯罪记录只能自己小心翼翼地整理藏匿,等待有一天作为证据。然而证据越积攒越多,王晰却一直没能联系上刘成维原本的线人。最后只能暂时停止收集证据,转而尽心伪装,只等一个契机——直到现在,他已经整整卧底了四年。

 

这四年他也试图寻找过刘成维的过去。但是危险程度太大。别人不知道刘成维怎么死的,他可是清清楚楚。甚至无需他多想,只要他开口问了相关问题,利刃下一秒就会落在他的脖颈上。可通过自己的能力去摸索着实收获太少。刘成维存在过的痕迹就和他本人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唯独剩下的一个,可能只有戴在大胡子手上的那串佛珠。

 

王晰双臂撑在膝盖上,看向了那串染了血的佛珠。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串确实是在庙里求的。然而不是刘成维本人,是他新婚的妻子。

 

王晰把脸埋在掌心。蓦地生出一股子悲凉的心境来。从其他屋子陆陆续续出来的人已经搜查完大胡子的老巢,并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刘成维那天带走的录音和账本到底在哪里大胡子没有说,似乎也没想说。他们都认为是大胡子藏了起来,打算压他们一头,所以逼问至此。事实上,只有王晰知道,大胡子可能是真的不知道,刘成维他可能到死都没有交出去。

 

而大胡子面对严刑逼问远没有那样的气节。

 

他告诉王晰,是一个戴着围裙的男人。

 

耳边突然想起珠子碰撞的声音。王晰抬头,看见靴子正在撸大胡子手上的佛串。他把血迹擦干净,打量几眼随手扔给了王晰:“诶,你说这真的是保平安的吗。他俩戴着他俩都死了。嘿,下一个戴着的会不会也死了。”

 

王晰看了他一眼,没从他脸上看出笑。倒是看出些许不瑟来。

 

显而易见。王晰短短四年就从新人走到今天的位置,要说没有点犯罪天赋是不可能的,最主要是做事利落,干的都是不吃力动脑子的活儿。不见他出手就算了吧,还总更受老板赏识,搁谁都免不了嚼一下后槽牙。靴子一直觉得王晰身上这股子沉闷的劲儿跟他的嗓音似的怎么看都没带好调,多多少少次跟老板说了老板总也不听。一来二去他倒是也没有那么急赶着找王晰麻烦,但还是喜欢不起来。

 

王晰心说这也许就是野兽的直觉吧。面上毫不改色。顺手就把送上门的刘成维唯一遗物套在了手上:“成啊,那就来试试看。”

 

没有收获,但是清理了门户。王晰一直坐在面包车后座上临近午夜才下了车。车门一开就是闪烁着的霓虹灯,照得他闭了闭眼睛。老三就叫徐三,因为和老板一个姓,所以干脆就叫了老三。老三的场子隶属于迪厅和酒吧一样的存在,会所里尽是些来消费取乐浪费时间的酒肉顾客。还能看见不少年轻人。王晰跟靴子打了招呼,穿过拥挤的人群,侧身躲过几批玩嗨了的小孩,直直上了二楼包厢,敲门向老板徐哥交代了下午的所得。

 

“靴子跟我打电话说过了。”徐哥倒是很放得开,一手搂一个敞着领口反对一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王晰啧了一声,“年轻人不要那么拘谨——给你们都放了假,该玩儿就玩,明天没有事。”

 

王晰纯当听不懂话。低低嗯了一声转头推门离开。双手插在口袋里捏了捏佛珠。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明天去一趟刘成维任务地点附近的东城——戴围裙的人……总不能是在家里烧饭跑出来的,那么能想到的只有东城的大卖场了。鸡鸭鱼肉蔬菜水果……围裙……

 

王晰走下最后一阶楼梯。突然被人撞了个踉跄。侧头一看是一个服务生托着酒盘被人撞了一下。为了避免酒水洒出来匆忙赶了几步——然而还是洒了一圈,王晰刚刚就是被避让的人撞了个正着。

 

“妈的,怎么走路的?不会端当什么服务员。”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给您拿毛巾擦一下吧!”

 

“滚滚滚,边上去边上去。”

 

王晰站在人群后侧头看了眼纷争中心。服务生是个小个子,正正规规穿着服务生服装。托盘里只剩下洒得见底的杯子,他两只手托着托盘,压根腾不出来手帮人擦,却还努力地道歉欠身。仓惶的表情在阴暗的一楼迪厅灯光下生出来那么些无助的味道。王晰知道这儿有兼职的,看起来这个小个子也才大学。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要在这儿兼职……

 

“我的酒怎么洒了啊,这个好贵的诶,你赔得起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用工资赔吧……”

 

小个子声音很明显低了下去。有些沮丧地试图把手上的托盘找位置放下来——然而环顾一圈都是纸醉金迷的男男女女,要么就是正在气头上的当事人,哪里有位子给他借过和喘息呢。

 

“算我的。”

 

王晰从人群后挤了进来,双手仍然插在口袋里。下巴一昂示意了一下,立马有其他服务生上前帮小个子端走了托盘,并且请被泼到的几个当事人离开现场更衣或者是处理赔款。

 

“这托盘……我……啊……那……”

 

离开了托盘小个子服务生好像更无措了。王晰低着头能清楚地看到他的发旋。眼见他快要在这种安静的对峙下紧张得浑身发抖,只能率先开口:“王晰,我的名字。”

 

“啊,啊?哦,哦。周……周深。”

 

“你在这里兼职的工资够赔吗?”

 

“……不太清楚。但是我可以多打几份工还上。今天谢谢你,那个,你把联系方式给我吧,我攒齐还你?你要不要利息什么的……”

 

“不用。不用。”王晰重复了两遍,终于在他寻找解决方案时和他对话间对上了他无意识抬起来的目光,“周深?行……”

 

又有其他服务生走了过来,欠身递给了王晰一张卡。王晰在周深的注视下莫名其妙接过来,还没看清,就听见服务员语出惊人:“老板说,好地方,屋子内随便用,算他的。”

 

“……”

 

王晰差点把卡掰成两半。随后在周深一脸茫然的目光里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嘴边干咳一声指了指外面:“把你自己的衣服换上。去门口。”而另一只手夹着卡无处可放,最后只能收入掌心,推进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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